欣风雪雨 ‖ 刻骨 C6
>娱乐圈破圆
>金主虞×明星雪
“哦。”
虞书欣轻描淡一字尾音落入平淡，听完了赵小棠对刚才面试剧情的介绍。女主角失恋抑郁的戏码，到海里面找丢落的戒指。在虞书欣听来轻飘飘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隔着车窗玻璃下意识瞟了一眼外面的人。
前些天上电视台，孔雪儿把头发染回了黑粽色。现在只是还剩下发尾卷烫过的痕迹，随风扬起有时在脸上有时甚至遮住眼睛。昨天晚上没有做太狠，现在白裙包裹着的身体正好不显印痕。
只是一直点着脚尖的动作还是昭示起阴冷气氛。想起来那时候冬天的时候宿舍里暖气不暖和，脚缩在被子里还是会打哆嗦。孔雪儿原本就是易寒体质，名字里却偏偏带了世间冰冷的物，让人轻轻一揉就会消散的易碎品。
台词本页面不安分，随着风卷起一角来。孔雪儿原本抱臂的手也只好撒开去舒展边角，好几次往袖子里缩着，还是像以前那般问别人要纸杯子接热水取暖。
虞书欣收回视线，手来回在侧边杂物栏里翻了又翻，越过瓶瓶罐罐的香水和不知道是会员卡还是名片的厚十百叠，终于在最里层捞出一个皮筋，连同着眼镜盒一起顺了出来。
“你刚才说这剧男主角是谁啊?”
车前梧桐树的叶被风卷来，飘摇两下贴在了车玻璃窗上，又顺着透明落在刮雨器夹缝里。虞书欣盖上眼镜盒的时候正好遇上一片落叶。秋天的黄叶不太平顺，停下来以后一勾一芡在前面点着头不安生。虞书欣盯着那片树叶看的出神，说出这话的时候字末才把视线回归于身边人，稍微捏着方向盘揉了一下。
“高昱。”
高昱。
虞书欣单手支着脑袋琢磨几遍。只是觉得这名字很熟悉。和王导合作过得艺人大多都是娱乐圈混久了的老江湖，这人的名字却和自己印象里一个小年轻相似。思来想去没得出来个所以然，“这名字我感觉听过。”
那边赵小棠把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扫视一遍眉头紧蹙的人。
这样的神态让她有点不太适应。
那时候一瓶白酒摆在两个人之间玩真心话赌局，就算是喝醉了答应了晚上请客吃饭，虞书欣总是说不完絮絮叨叨，她知道很多东西。从花红柳绿的酒巷子到生意场上那些台前幕后，黑白两门的分析头头是道。这个女孩儿身上有含着金钥匙叮铃的顽劣，也有着超乎于这个年龄的熟稔。身边的朋友没有几个愿意听她讲一些俗套股市行情，都说如果不能在虞书欣面前带动别的话题，最好就别交这个人，指不定哪天酒吧成了心理学教课课堂又或者是办公室座谈会，卡在喉咙里没话说。
那时候赵小棠从南城刚来，找了最红火的夜街，刚进酒吧就看到吧台角上虞书欣一个人坐着。直勾勾盯着不远处，就算是目光掷在舞台中心热舞的女子身上，还是抿一口酒没什么表情。
问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是刚才说好听她讲故事的姑娘没了耐心走了。赵小棠听着这事觉得有趣，那时对虞书欣只是略有耳闻。虞家全盘产业继承人，二十出头就接管将近一半子公司，这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更何况虞家家大业大，感情交个朋友可以在这个城市里立立脚，试探着给她点了瓶酒这才开始搭上话。
没想到这人张口就吐露心声，滔滔不绝自己以前的故事，好像要把人生顺带着仔细过一遍。那时候虞书欣仿佛说不完的陈年旧事，内容总是归于她和一个女孩儿。赵小棠不知真假，虞书欣总是说起来那是她唯一一次恋爱，当时她追了三个月，女孩儿答应也是一瞬间，离开也是一瞬间。
赵小棠这时候总是抿嘴一笑，有的时候开口替虞书欣抱怨几句骂骂脏话，可虞书欣总是不乐意听，说那是她捧手心里的初恋，反手就是往赵小棠肩膀推一把。反正两人都是聊天聊到吵起来过瘾的类型，不管什么话题话多总归是好事。
唯一一直让赵小棠不解的事，就是自己每次说包个娱乐圈里玩玩的时候，虞书欣总是一音不吐一字不提。
现在再看看对面快要皱成川字思索的眉型，一个刚出道的小白脸就让她念叨着思索半天，真也不知道是她变了，还是自己太敏感。
“前些时候和他那绯闻女友公司闹挺凶，好像是什么名誉的事儿，正准备打官司。”
这原是媒体还没有公布的料，赵小棠轻描淡写顺带出。磋磨着手指头尖透明指甲油，对虞书欣，没什么好隐瞒的。更何况现在人家的新欢待会就要跟人搂搂抱抱，怎么着也得先给对面打个心理预防针 。
“你怎么看上她的？”赵小棠拆开起手提包里一袋纸，偏过头又把话题引回到孔雪儿身上。
“像她。”
“谁?”
“你大学那个？”
“嗯。”
虞书欣这些没有避讳，回答的出奇平静，但却是撒了个谎还脸不红，心不跳。
两个人一唱一和也端的自如。赵小棠是了解她的，虞书欣不喜欢过度解读别人。但偏偏她天生就聪明，什么样的人可以深交什么样的人走个过场，什么时候能铺出什么表情，点到为止的萍水又或者针锋相对，没有人比她还要清楚。
如此这般，她就成了一个矛盾体。和人的距离总是忽远忽近，你以为她找到了真命之人，其实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这样的她自然不乐意把目光放一个人身上太久。
但如果关乎于那个她所谓的白月光，一切好像又都能解释的通顺。
“那你要这样..怎么不去试试找到她呢？”
掷在两个人之间的声音太过于清晰，正好击中虞书欣的内心漏掉一拍。
自己还能找到吗。
又或者说自己还想找到吗。
“走。”
还没等赵小棠反应过来，那边人推开了车门已经踏出一条腿。刚才还是虚妄迷离的冷淡态度，瞬间似的从冰缝里撕出一道口子。
“唉唉，去哪儿呢？”
也没搭理赵小棠后面的埋怨，充电宝连同手机攥在手里，从杂草丛生的斜坡上三两下快步。停在了孔雪儿附近搭了棚子的地方，从大衣兜里拿出皮筋，
“你怎..”孔雪儿几乎差点把手里的台本抖搂散开，一刻钟有些慌乱，伸手遮挡进攻是本能性的。又想到虞书欣的身份之后止住了声音。
对面人直接转到她身后，展开日光在身前，出手碰上她的头发，自顾自地扎起。孔雪儿的头发总是蓬松着，从圆柔的发顶到及腰的发尾，不显得干燥而是一种花蕊里刚卷出留着芽尖一点黄橘蜜香。
虞书欣一直很容易察觉到她的任何一点变化，“头发怎么湿了?”手里揉搓几下发尾体会留在指尖的感觉。
“刚才站海边拍了照，估计是海水吧。”
孔雪儿只是这么轻描淡写了一句。刚才导演组突然叫住她过去试光照打灯，虽然是紧邻开始之前的通知，前面一个女演员衣服冲色照片里效果不好。孔雪儿在原地光脚等了许久，现在穿了棉靴子看不见脚，刚才可是冻得通红直泛痒。
虞书欣有些无奈，这时候她也不在乎发丝上点点水珠是什么。只是从她看着刚开始到现在，孔雪儿就一直站在棚子底下。这天气应该是巴不得跑出来站在太阳地下，她却缩在迎风口直跺脚干受冻。
“要拍什么戏还要跑海里去?”
虞书欣声音是越来越大，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这里似的。孔雪儿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什么，这人要现在这个时候耍脾气添乱。
果然没一会儿导演就被引过来。
“您是..虞氏集团虞总吧！”
“哎呦，您看我也没看见...这是...”
副导演的话音断断续续，自己也感受到了气氛里的微妙。
两人原本几乎贴脸站着，副导演跑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都下意识往旁边移动一步。孔雪儿把一缕没收进去的头发挽在耳朵后面低头看台本，也难怪副导演堆笑了一会才看出端倪。
“您这剧本好像不太合理。”
虞书欣也是看门见山。既然对面也都认识自己，也便没有什么多言可语，从孔雪儿手里夺过来台本开始翻看。
赵小棠和导演打了声招呼，她不像虞书欣那么着急，刚才晃悠着从那边石台阶上过来。上下左右瞧了一番，原来虞书欣是要做临时编剧。
揉了揉太阳穴向导演表示惋惜，朝棚子里支起的伸缩床走过去。
“要是练能力就是无实物表演，最好是独白。”
“您配演搭上场景没太多意义。”
“您说是不是?”
这话听着到不太呛口，但虞书欣却总是能在其中隐匿着生意场上说话半分的刁钻味道。合上台本的手背在身后，歪过头看着他的时候却又觉得诚恳无邪。
看着对面还是有些扭捏的样子，僵在脸上的笑容和不停搓捻着手掌，意欲张口又四处张望。
“场景钱，就当投资方福利。”虞书欣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定妆部分加设备，摄影，宣传都是高价钱。如果这东西让她一句话白瞎也实属不易。
拉赵小棠垫背已经成为习惯，对面正准备躺着看好戏，被她这么一说瞪圆了眼睛，伸手就指点开来。
虞书欣却搪塞几句导演，拉着孔雪儿径直走向车那边，“我这边带她去休息一下，您再考虑考虑。”
不知道哪里来的骑士精神，愣是抓着孔雪儿手腕就要走。片场里几十来号人马，光是娱乐圈有些名气的新星就三四个。虞书欣就这么大言不惭握紧身边的人，孔雪儿属实没办法做出及时反应。
赵小棠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当然留下来的还有张着嘴拍脑袋的副导演。
“我要是不去找你，你会演些什么？”
虞书欣欣赏着孔雪儿半扎低的头发，这算是她比较满意的作品。回归到正经话题上去，虞书欣打开后车位的门。语气中没有认真在问的意思。伸手点了点左肩靠近锁骨的位置，那里有她留下的痕迹。
目前绿布假景这方面输出效果不好，演员但凡黑白皮总是能赤裸裸修成汉白玉般洁白无瑕。自然不需要孔雪儿多揪着领子提拉遮掩，旁人也只会是心领不可知。
从上午将近午饭一直就开着车窗，看着孔雪儿一遍遍排练。撤了杂物堆放处的棚子，视野变得开阔不少。这时候天气才转好，刚搭建好的绿布充斥满屏生硬死板。加上孔雪儿还是初出茅庐，动作表情里全部带着生涩，无意更是再次打击。
这次机会原本内定好了就归孔雪儿。她也给虞书欣说过，只赖这一时过场辛苦辛苦结束之后就全面放松。虞书欣却还在追问接下来需不需要再陪着吃顿饭甚至还要陪着笑脸玩些别的。
虞书欣不喜欢娱乐圈这些把戏。她懂得这里是个鱼龙混杂的大染缸，装不下的永远是那些好品行端正的。
她当然不喜欢孔雪儿去做那只失明的游鱼。对面傻乎乎半张小嘴，视线落在汽车前面真皮座椅靠背上的枕垫，不知道说什么。
总算是搭好布景，导演亲自上阵在相隔十几米远的草地向上面停车位内挥舞几下卷成棒状的资料。虞书欣松开圈了一中午孔雪儿腰窝的手，不情愿把人送出了车。
虞书欣抿嘴笑着，支撑在窗户边上的胳膊肘换了好几回姿势，也不愿意视线收回来一点。
总觉得对着空气大喊大叫的孔雪儿和那时候有几分相似。像她那个傻里傻气的姑娘。
老天爷不赏脸，吹了个美丽冻人的天气。车前那叶子点着音阶像音符划过，摆脱束缚之后朝漫无边际的天上飘去。但是赏给了她一个白痴美人看看也是没白来一趟。
“你真的心大啊，不怕给人拍去了。”
这边赵小棠开口数落了一番又一番，对面人跟看痴了一般不见回话。
“你说这身衣服演童话剧是不是比演这病人还要好一点儿 。”虞书欣的关注点显然不在于赵小棠那些话里。
“这不是您一个人的公主吗？怎么舍得让别的人..”赵小棠是是又上了劲，半句话掉在那里任凭虞书欣自己去想。
“下车。”虞书欣不太有耐心，不管一二三抬起眼沉了声音。
“我就随口一说，至于吗？”赵小棠摇了摇头长声叹气。
无论接下来再说什么，那人都是闭着嘴不闻不问似的，钥匙插进去就要发动。赵小棠这才看出来是真心要她走，半搭在把手推开了车门，
“您这是要去哪慌慌张张的？.....先还钱！”
虞书欣正了正衣服领子，从车侧框里拈出一张卡，半带着笑意，
“接公主回家。”
——
评论(23)